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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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因為沒有內容要求，所以雙方只是敲定了直播時間，兩人按時上線連線直播就行。
程和玉這邊當然是由鐘元誓安排，直播設備也由鐘元誓提供。
是的，鐘元誓不會放過這個花錢機會，甚至連直播背景還做了考量，如果不是程和玉堅持，他甚至想租酒店或者是租個好看的場景給程和玉當直播背景用。
“不用了，”程和玉哭笑不得，“我覺得藝人活動室那邊就很好。”
既然程和玉堅持，鐘元誓也不強求。
鐘元誓之所以這麽放心地讓程和玉在微博上回應時停君，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做過調查，網絡大電影在微博商業營銷的效果微乎其微。
網絡大電影的觀眾以男性為主，且年齡一般較大，這類人不是使用微博的主要人群，對微博熱搜也不敏感。
微博營銷要帶上明星相關的話題，網絡大電影往往缺乏有關註度的明星，除非有特別的事件能成功出圈，引來更多的關註，但這種是非常困難的。
而且，網絡電影的宣發資金預算有限，微博的營銷花費比擁有算法可對用戶精準投放的短視頻平臺差太多了。
這類平時喜歡看網絡大電影的觀眾，才會關註網絡大電影的消息，並且為之買單。
網絡大電影更加在營銷上更註意加重以獵奇、玄幻等元素為主，怎麽吸引觀眾眼球怎麽來，甚至還會打擦邊，為的就是吸引觀眾跳轉到播放頁面熬過前幾分鐘的免費播放後買下這張電影票。
所以，鐘元誓是很放心地在微博上投入營銷的。
至於時停君這條微博帶來的熱度，鐘元誓覺得不足為慮。
直播的觀眾在看過這部電影後，還有誰有閑心去二刷三刷呢，當初時停君直播《折桂》一整天，關註度是直到反轉結局出來才最大的，而那個時候很多人已經走了，是聽到消息後再回來看時停君被打臉的。
不過，鐘元誓還是要承認一點：他其實不爽時停君很久了！
要不是時停君突然對《折桂》開炮，這部小短劇還真不一定有那麽大的關註度。
《折桂》的質量，說爛不爛，說好也難。隨著熱度過去，觀劇人群回歸理智，《折桂》的評分慢慢滑落到不上不下的正常範圍。
但是這部《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網絡大電影，若說是粗制濫造，鐘元誓是不同意的。
也許最後的營銷效果對整部電影的票房沒有任何幫助，但鐘元誓還是希望即使沒看過，只是單純聽說過的網友知道，《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不是爛片。
《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正式上線當晚，程和玉和時停君實時連線直播。
兩個在網絡上看起來勢同水火的人同框出現，彈幕當即密密麻麻增多。
時停君調整了下直播攝像頭，略有些不自在地挺直脊背。
嚴格意義來說，程和玉是他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明星，雖然是隔著屏幕，但他卻奇異的有種面對面的感覺。
在時停君假做調整直播設備的時候，程和玉已經做好準備，率先打招呼。
“你好，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好，我是程和玉。”
【哦哦哦哦，你好啊】
【程和玉你好帥啊】
【完蛋，這是什麽感覺，心跳得好快】
【不懂這種人為什麽能演到戲還有人捧】
【嘶哈，程和玉這樣子就是我夢中男友的模樣啊！】
甭管程和玉在網上風評如何，到了直播間，大多數觀眾面對真人的時候，還是比較友善的。更何況，程和玉是個實打實的帥哥。
不知道他是在哪裏直播，背後是一面櫃子，上面擺放著書籍碟片，再往斜角看去，還能看到一角音箱以及吉他架子鼓等樂器。
程和玉坐在沙發上，穿著墨藍色的襯衫，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姿勢隨意放松靠坐在沙發上，仿若不在意這場直播的風險，始終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時停君給一些不太友好的觀眾予以警告，不管怎麽說，人家都是花了錢來做客的。
這一點，時停君在詢問過洪鼎義後，發現對方居然非常不按套路走，告訴他可以直接說出來，他們公司並不在意。
甚至還建議他把聊天截圖發出來。
好吧，他們的聊天記錄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時停君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詞。
這是他的直播間，怎麽可以讓程和玉這個客人掌控節奏。
在接到洪鼎義提出的連線直播要求後，時停君就敏銳感受到，這是他的機會——一個和其他影視區吐槽up主拉開差距的機會。
時間緊張，時停君很快做了一份大概的直播流程和洪鼎義做核對。至於程和玉，時停君下意識地不和他直接接觸，比如現在在直播間，時停君就借故操作鼠標鍵盤，目光游移，就是不與程和玉對視。
一聲很輕的悶笑在耳機內響起。
時停君動作頓了頓，下意識擡眼看了眼電腦屏幕。
屏幕上，程和玉正對著他微笑。明堂的燈光搭在他身上，依舊還是溫文爾雅的模樣。
時停君卻發現，程和玉的嘴角弧度上揚得比剛才高了那麽一點點。
不信的話他可以拖動回放做截圖對比。
按照流程，時停君在播放電影前對整個系列，包括電視劇和網絡大電影都做了介紹。
“我小時候磕過蓮姑和青書生的cp，那會兒整天最著急的是他們什麽時候告白，什麽時候拜堂成親，最討厭的人就是房東和他那個從沒出現的遠方侄子。”時停君回憶起自己那時幼稚的想法，也覺得好笑，“還有老皇帝，老奸巨猾，但是一方面又覺得他也好厲害，雖然有時候坑了主角，但有在主角有需要的時候，又能及時伸出援手。”
時停君感慨完，又調出之前準備好的資料頁面。上面是每一部《青書生》系列影視的評分及高讚評價。
既然洪鼎義說不限制內容，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我們從這些過往作品可以看出，《青書生》這個系列影視作品最高評分就是當年第一部電視劇，也是唯一一部上了九分的，之後就開始慢慢往下掉。到了七年前，哦不對，是六年前，有一年居然有兩部網絡大電影上線。”
“不過很可惜，這兩部電影接連刷新低分，把整個系列的最低分拉到了五分以下，之後的網絡大電影，特別是去年上線的網絡大電影就沒有評分了。”
“不是因為太爛網站不敢放出評分，是壓根就沒幾個人看，沒多少人評分，達不到顯示評分的標準。”
時停君說完，偷偷瞄了眼程和玉。
直播畫面中的程和玉依舊是溫和的微笑：“確實是挺爛的。”
這點連洪來驥在談話的時候都沒否認過，得知他要和吐槽up主連麥直播後，還難得臉紅了一下。
“洪老師說這些年他拍這些網大，一方面是為了給當年一起演戲但不是很火的朋友一個出鏡機會，另一方面，也是在緬懷自己的年輕時候。”
程和玉巧妙點題：“有誰會不想返老還童，時光倒流呢？”
洪來驥為什麽要堅持拍爛片的原因，時停君還是第一次聽說，仔細想過又覺得很有道理，畢竟不是每個演員都能被觀眾記住，有人一輩子都在跑龍套。
明明也曾在鏡頭前走過，卻還是被人忽視。
“這一次的大電影，我們劇組還是很有信心的。”程和玉眨了眨眼，平添了幾分生動，“我們少東家在看完成片後，都說好看的，還說我演技有進步。”
時停君還有些別扭，但這麽多觀眾盯著，而且程和玉態度不卑不亢，只聊電影不涉及個人，實在讓人難以生出惡感來。
他硬著頭皮接話：“所以才來找我連線直播嗎？回應我的挑釁，是覺得我吐槽不出來？”
“應該還是有能吐槽的地方，不會無話可說的。”程和玉語氣誠懇，“我不覺得我們的作品是十全十美的，雖然我們已經盡力去做了，但肯定還有不足的地方。”
他頓了頓，直視時停君，微微鞠躬：“還請多指教了。”
還、還挺客氣的。
時停君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寒暄熱場後，影片正式播放了。
片頭過後，是浩浩蕩蕩的碧綠蓮池。
接天蓮葉無窮碧，蓮姑慢慢悠悠劃槳采蓮，擁擠的蓮葉被迫擠出一條水路，采蓮舟後面水波逶迤粼粼。
像畫一樣。
這是時停君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這個畫面太過寧靜祥和，即使他不想吐槽，只想單純地抒發感慨都舍不得，就怕破壞了氣氛。
在發現小鎮的異常是這個扮作黑發年輕人的老人後，青書生果斷出手。
不管這返老還童神藥是真是假，這已經嚴重影響到百姓的日常生活了。
不想這妖邪實力強勁，青書生一時不察，被他逃脫了。
之後青書生又想再引蛇出洞時，金甲衛包圍了蓮池，帶來宮內年邁帝王的密詔，要求青書生找到神藥進獻。
“陛下以為，神藥不應落入凡人之手，否則江山社稷將遭受劫難……”
黑漆漆的天幕下，金甲衛握著尖槍，冰冷的槍尖指向青書生。
“末將知先生非凡人，不在意凡塵生死。”飾演金甲衛領頭將軍對老皇帝忠心耿耿，在老皇帝病重之時，意識到如果有返老還童藥，老皇帝就能執掌江山萬世不朽。
他定要為陛下獻上返老還童藥。
在過去的劇情裏，青書生同金甲衛多次合作，也曾與金甲衛將軍把酒言歡過，沒想到老友再見，竟是刀劍相向。
那個妖邪老人要除，但是所謂的返老還童藥，不論真假，青書生都不想獻給老皇帝。
沒有人能永垂不朽，即便他是至高無上，富有四海的九五至尊。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陛下也算是英明神武，睿智通達，為何突然陷入迷障？”青書生盡量說服金甲衛將軍，“從來沒有真正的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住嘴！”
金甲衛將軍出劍，劍尖直指青書生喉嚨。
“先生是最不該說出此話的人。”金甲衛將軍知道青書生根本就不是人，話有深意，“這世間既有先生，就有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沒有，從來沒有……”青書生聲音低下去，“就是我也不能。”
雖然他也曾被金甲衛說動過，希望真有藥可以治療蓮姑的癡傻。
就算真的有藥，也不該是這麽詭邪的藥物。
他始終沒有給蓮姑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消逝。
他才是最應該嘆息時間短暫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太陽升起自己就消散了。
他不敢承諾，怕自己永遠無法實現，辜負了好姑娘的一生。
金甲衛將軍無法理解青書生的糾結，他陪伴皇帝走過半生，如今皇帝病重，他迫切希望找到返老還童藥，在他心裏，皇帝就是最英明最應該長生不老的。
有老皇帝在，這江山萬裏永固，成就不朽神朝。
影片有不少閃回的片段，講述青書生這些年和蓮姑的生活。青書生年輕時候的扮演者是程和玉。
時停君註意到，程和玉出場的時候，穿的是淡青色的青衫，而洪來驥出場的時候，穿的是深青色。
電光火舌間，他忽然頓悟為什麽金甲衛將軍如此堅持了。
青書生燃燒生命，外貌變回年輕時想要對抗金甲衛救出蓮姑，沒想到起了反效果，讓金甲衛更加認定返老還童藥一定能救老皇帝。
而青書生因為消耗過多，後面也無法再對抗金甲衛，只能暫時認命，幫忙尋找那個妖邪老人。
等找到返老還童再做打算就是。
大戰過後，青書生依靠獨眼道士的斬妖寶劍，終於將妖邪老人一劍擊殺。
老人死後，現出原形。
原來是一條細細的小黑蛟。
這條黑蛟幻化成人形騙過巨蟒，也用這個招數騙過無數的即將修成妖丹的妖精，這些妖精有了靈智，但是又沒那麽聰明，看到食物就憑借本能一口吞下，給了黑蛟奪去妖丹的機會。
奪去其他妖精的妖丹修煉，再輔以各類天材地寶，這條黑蛟死後吐出來的妖丹，說不定真的能讓人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誰知道這條黑蛟活了多長時間呢？
民間傳說蛇修煉一千年成蟒，蟒修煉一千年成蚺，蚺修煉一千年成蛟，蛟修煉一千年成龍。這條黑蛟頭上已經修出一點尖角，像是即將長出的龍角。
金甲衛將軍收好妖丹，想要送去京城。
“慢著。”青書生叫住金甲衛將軍，“既然是陛下命草民進獻神藥，草民自然要親手把神藥送到陛下手中。”
只要還有一點機會，青書生就不會放棄。
不管這顆妖丹是返老還童藥，還是催命毒藥，他都不能讓老皇帝吃下去，
金甲衛將軍猶豫過後，還是答應了。
這一路護送神藥，他心裏難免有些不踏實，擔心遇到什麽妖魔鬼怪，如果有青書生跟著，也算是一重保障。
“蓮姑，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青書生撫了撫蓮姑的臉頰。
蓮姑被金甲衛威脅的那晚，許久不犯的癡傻病又發作了，這會兒只知道直直地盯著青書生。
她偶爾能想起，眼前人是她很重要的人，但是她又覺得陌生，覺得眼前人好像和她記憶裏的人長得不太一樣。
記憶裏的青書生，明明是淡青色的長衫，溫雅從容，一笑如春風拂過闌檻。
“你……你是誰？”蓮姑呆呆傻傻，下意識發問。
他們站在枇杷樹下，蓮姑手裏還拿著青書生之前為了哄她摘來的蓮花。
手持蓮花的蓮姑眼神清澈，是真的不認識青書生了。
金甲衛將軍見狀，眼神不忍：“先生隨我們進京，屆時請求陛下恩典，賜藥於蓮姑娘吧。”
青書生忍著巨大的悲痛，眼眶通紅：“好，麻煩將軍幫我多美言幾句了。”
“這是自然。”金甲衛將軍一拱手，請青書生上車。
“蓮姑，等我回來。”
青書生戀戀不舍，即將上車時又不放心，跑回屋內看到蓮姑已經躺回床上睡覺，這才走回去。
金甲衛將軍拿出一袋錢來：“先生若是不放心，不妨把這些錢給鄰居，請他們幫忙照顧。”
“不用了。”
青書生將錢袋推回去，聲音輕輕飄飄，仿佛風一吹就散。
馬車在揮鞭聲中起跑，青書生撩起簾子，回望他與蓮姑居住的房屋。
“這就完了嗎？”時停君有些意猶未盡，覺得不該到這裏結束。
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還有的，後面還有。”程和玉說。
時停君看了看進度條，果然沒完，松了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我的童年cp就這麽完了呢。”
只要看過《青書生》的，誰沒磕過蓮姑和青書生的cp呢？那會兒時停君真是恨死攪事的房東了。
在這部最新的網絡大電影裏，房東放下他的執念。在時停君看來，這就和反派落敗差不多，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阻礙了。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一直是《青書生》觀眾的遺憾。
不過那會兒出演電視劇的演員都還年輕，電視劇又是單元模式，讓觀眾以為他們會這樣打打鬧鬧。備註，是劇中角色一直維持年輕的的時候，沒有時光流逝。
現在聚集在直播間的觀眾，大部分還是來看熱鬧的。
拜托，誰要看中老年愛情啊！
畫面短暫的黑暗過後，青書生隨金甲衛將軍來到老皇帝的寢殿中。
六月暑天，寢殿內還燃著熊熊的火爐，如同蒸籠。
層層疊疊的幔帳上映出老皇帝的虛影。
“陛下，”金甲衛將軍跪下，將裝有黑蛟妖丹的紅盒呈上，“臣不辱使命，與青先生聯手制服妖物，取得內丹。請陛下查驗！”
青書生跟著跪下，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紅盒，手心濡濕。
待金甲衛將軍起身妖丹的時候警惕性會降低，青書生將會出手奪過妖丹，將其毀掉。
幔帳內的老皇帝揮了揮手。
金甲衛將軍起身，青書生也跟著探身過去，兩人連過數招，難分勝負。
“將軍！”立在一旁的內侍尖聲喝叫。
金甲衛將軍點點頭，不再與青書生纏鬥，避開他飛身跳到火爐邊，將紅盒丟進去。
青書生楞住。
金甲衛將軍丟完妖丹，和內侍一起朝幔帳內的老皇帝跪下，哽咽落淚。
“這才是真正的成就千古江山，萬世基業。”
朱紅色的宮門在老皇帝虛弱蒼涼的聲音中關閉。
電影最後的畫面，暮色潰敗，淅淅瀝瀝的雨幕落下。
青書生一襲淡青色的長衫走過蓮池上的拱橋。
滿池荷花靜年芳，采蓮舟從蓮葉深處探出一點來，水波響動。
聽到聲音，青書生微微一擡傘，如雪的白發隨風飄飛。
清淺一笑，如春風拂過。
電影到這裏正式結束，開始播放片尾曲。
片尾曲還是當年電視劇《青書生》的片尾曲。
朝露日晞轉瞬逝，回首塵世夢中夢。
若是有緣與君逢，不辭今宵歲月盡。
時停君一直沈默到片尾曲放完。
彈幕早已哭成一片，回憶起童年分析起劇情。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想哭嗚嗚嗚】
【我的蓮姑和青書生，我竟然難得的希望還有下一部，哪怕它是個爛片】
“應該是沒有下一部了。”程和玉回答彈幕，“洪老師說這是最後一部網絡大電影了，以後再也沒法拍了。”
時停君借喝水的動作緩和了一下情緒，總結道：“說實話，其實這部電影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料。”
光是開頭的巨蟒吞人特效，就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很多人以為蟒蛇的外皮是光滑的，其實不然，他們的外表覆有鱗片，多數蛇類是通過鱗片抓緊地面移動。不是所有的蛇鱗都是光滑的，有些是帶有顆粒、粗糙的。
不同部位的鱗片也有區別。
特效裏的巨蟒鱗片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不是素材庫裏覆制粘貼，與其他片子的特效拉開一大截。
程和玉：“謝謝你的認可。”
“咳……”
時停君又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後，而後調出網友的彈幕，若無其事和直播間的觀眾進行討論。
【等一下，這是不是全員狗帶的結局啊，小笨瓜沒看懂嗚嗚嗚只覺得好難受嗚嗚嗚】
【感覺是這樣的，嗚嗚嗚我的童年cp】
【最後毀藥的操作太神了！老皇帝真的不愧是能和主角不相上下的強力配角，我心裏永遠的皇帝top1！】
“老皇帝應該是死了，”時停君分析道，“影片開頭開宮門的時候有咳嗽聲，結束的時候宮門關閉時沒有了。”
【你們大概忘記了，原來飾演老皇帝的演員前幾年就去世了】
看到這條彈幕，時停君一楞：“所以，影片裏的老皇帝才從頭到尾沒有露出身形來。”
因為再也沒有這個演員了。
他忍不住看向程和玉。
“是這樣的，”程和玉垂下眼睫，聲音沈靜，眼底卻還是不經意流出幾分悲傷，“老師去世了，就連最後的那句臺詞，也是從以前的劇裏截出來，再通過技術處理，才會如此清晰地在影片中回放。”
影片最後的畫面，是由程和玉飾演的青書生，以年輕的外貌出現，可是卻是滿頭的白發。
結合之前的背景設定，時停君倒吸一口冷氣，輕聲向還有些迷茫的觀眾解釋：“朝露待日晞，青書生等不到下一個天亮了。”
至於蓮姑，如果能仔細想想，就知道為什麽青書生在離開前拒絕了金甲衛將軍說的請鄰居代為照顧的建議。
早在連線直播前，或者說在知道程和玉的這部網絡大大電影要上映後，時停君就根據青書生的原形，寫了“朝露身，轉瞬逝”的微博。他是真的覺得程和玉就如這朝露一樣，哪怕有《折桂》這部偶然爆火的小短劇，也不過是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沒想到程和玉會予以回覆，還引用了詩句。
時停君是絕不會當面承認自己孤陋寡聞還去查了的。
時停君：“整個故事其實挺俗套的，尤其是返老還童藥，以這個線索串連出整個故事的影視，乃至小說可以說數不勝數，套路基本也是類似。主角要做的就是找到神藥，銷毀神藥。”
但是在《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中，編劇卻讓一個位於權力頂端，最需要返老還童藥的老皇帝在臨死前下令銷毀神藥。
“別的不說，這個劇本就已經超出了一般的網絡大電影。”時停君給予肯定，“這也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看完一部網絡大電影，改變了我以往對這類影片粗制濫造的印象。”
“謝謝你的肯定，這也是我第一次出演網絡大電影，即使在很多觀眾的眼裏，它和真正的電影有著極大的差距。”
程和玉說完，笑了笑。
時停君又喝水了。
這人怎麽回事啊！
怎麽還帶害羞的啊！
靠！
還有沒有一點大明星的矜持與驕傲啊！
之前不是還偷偷笑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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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內容要求，所以雙方只是敲定了直播時間，兩人按時上線連線直播就行。
程和玉這邊當然是由鐘元誓安排，直播設備也由鐘元誓提供。
是的，鐘元誓不會放過這個花錢機會，甚至連直播背景還做了考量，如果不是程和玉堅持，他甚至想租酒店或者是租個好看的場景給程和玉當直播背景用。
“不用了，”程和玉哭笑不得，“我覺得藝人活動室那邊就很好。”
既然程和玉堅持，鐘元誓也不強求。
鐘元誓之所以這麽放心地讓程和玉在微博上回應時停君，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做過調查，網絡大電影在微博商業營銷的效果微乎其微。
網絡大電影的觀眾以男性為主，且年齡一般較大，這類人不是使用微博的主要人群，對微博熱搜也不敏感。
微博營銷要帶上明星相關的話題，網絡大電影往往缺乏有關註度的明星，除非有特別的事件能成功出圈，引來更多的關註，但這種是非常困難的。
而且，網絡電影的宣發資金預算有限，微博的營銷花費比擁有算法可對用戶精準投放的短視頻平臺差太多了。
這類平時喜歡看網絡大電影的觀眾，才會關註網絡大電影的消息，並且為之買單。
網絡大電影更加在營銷上更註意加重以獵奇、玄幻等元素為主，怎麽吸引觀眾眼球怎麽來，甚至還會打擦邊，為的就是吸引觀眾跳轉到播放頁面熬過前幾分鐘的免費播放後買下這張電影票。
所以，鐘元誓是很放心地在微博上投入營銷的。
至於時停君這條微博帶來的熱度，鐘元誓覺得不足為慮。
直播的觀眾在看過這部電影後，還有誰有閑心去二刷三刷呢，當初時停君直播《折桂》一整天，關註度是直到反轉結局出來才最大的，而那個時候很多人已經走了，是聽到消息後再回來看時停君被打臉的。
不過，鐘元誓還是要承認一點：他其實不爽時停君很久了！
要不是時停君突然對《折桂》開炮，這部小短劇還真不一定有那麽大的關註度。
《折桂》的質量，說爛不爛，說好也難。隨著熱度過去，觀劇人群回歸理智，《折桂》的評分慢慢滑落到不上不下的正常範圍。
但是這部《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網絡大電影，若說是粗制濫造，鐘元誓是不同意的。
也許最後的營銷效果對整部電影的票房沒有任何幫助，但鐘元誓還是希望即使沒看過，只是單純聽說過的網友知道，《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不是爛片。
《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正式上線當晚，程和玉和時停君實時連線直播。
兩個在網絡上看起來勢同水火的人同框出現，彈幕當即密密麻麻增多。
時停君調整了下直播攝像頭，略有些不自在地挺直脊背。
嚴格意義來說，程和玉是他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明星，雖然是隔著屏幕，但他卻奇異的有種面對面的感覺。
在時停君假做調整直播設備的時候，程和玉已經做好準備，率先打招呼。
“你好，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好，我是程和玉。”
【哦哦哦哦，你好啊】
【程和玉你好帥啊】
【完蛋，這是什麽感覺，心跳得好快】
【不懂這種人為什麽能演到戲還有人捧】
【嘶哈，程和玉這樣子就是我夢中男友的模樣啊！】
甭管程和玉在網上風評如何，到了直播間，大多數觀眾面對真人的時候，還是比較友善的。更何況，程和玉是個實打實的帥哥。
不知道他是在哪裏直播，背後是一面櫃子，上面擺放著書籍碟片，再往斜角看去，還能看到一角音箱以及吉他架子鼓等樂器。
程和玉坐在沙發上，穿著墨藍色的襯衫，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姿勢隨意放松靠坐在沙發上，仿若不在意這場直播的風險，始終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時停君給一些不太友好的觀眾予以警告，不管怎麽說，人家都是花了錢來做客的。
這一點，時停君在詢問過洪鼎義後，發現對方居然非常不按套路走，告訴他可以直接說出來，他們公司並不在意。
甚至還建議他把聊天截圖發出來。
好吧，他們的聊天記錄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時停君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詞。
這是他的直播間，怎麽可以讓程和玉這個客人掌控節奏。
在接到洪鼎義提出的連線直播要求後，時停君就敏銳感受到，這是他的機會——一個和其他影視區吐槽up主拉開差距的機會。
時間緊張，時停君很快做了一份大概的直播流程和洪鼎義做核對。至於程和玉，時停君下意識地不和他直接接觸，比如現在在直播間，時停君就借故操作鼠標鍵盤，目光游移，就是不與程和玉對視。
一聲很輕的悶笑在耳機內響起。
時停君動作頓了頓，下意識擡眼看了眼電腦屏幕。
屏幕上，程和玉正對著他微笑。明堂的燈光搭在他身上，依舊還是溫文爾雅的模樣。
時停君卻發現，程和玉的嘴角弧度上揚得比剛才高了那麽一點點。
不信的話他可以拖動回放做截圖對比。
按照流程，時停君在播放電影前對整個系列，包括電視劇和網絡大電影都做了介紹。
“我小時候磕過蓮姑和青書生的cp，那會兒整天最著急的是他們什麽時候告白，什麽時候拜堂成親，最討厭的人就是房東和他那個從沒出現的遠方侄子。”時停君回憶起自己那時幼稚的想法，也覺得好笑，“還有老皇帝，老奸巨猾，但是一方面又覺得他也好厲害，雖然有時候坑了主角，但有在主角有需要的時候，又能及時伸出援手。”
時停君感慨完，又調出之前準備好的資料頁面。上面是每一部《青書生》系列影視的評分及高讚評價。
既然洪鼎義說不限制內容，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我們從這些過往作品可以看出，《青書生》這個系列影視作品最高評分就是當年第一部電視劇，也是唯一一部上了九分的，之後就開始慢慢往下掉。到了七年前，哦不對，是六年前，有一年居然有兩部網絡大電影上線。”
“不過很可惜，這兩部電影接連刷新低分，把整個系列的最低分拉到了五分以下，之後的網絡大電影，特別是去年上線的網絡大電影就沒有評分了。”
“不是因為太爛網站不敢放出評分，是壓根就沒幾個人看，沒多少人評分，達不到顯示評分的標準。”
時停君說完，偷偷瞄了眼程和玉。
直播畫面中的程和玉依舊是溫和的微笑：“確實是挺爛的。”
這點連洪來驥在談話的時候都沒否認過，得知他要和吐槽up主連麥直播後，還難得臉紅了一下。
“洪老師說這些年他拍這些網大，一方面是為了給當年一起演戲但不是很火的朋友一個出鏡機會，另一方面，也是在緬懷自己的年輕時候。”
程和玉巧妙點題：“有誰會不想返老還童，時光倒流呢？”
洪來驥為什麽要堅持拍爛片的原因，時停君還是第一次聽說，仔細想過又覺得很有道理，畢竟不是每個演員都能被觀眾記住，有人一輩子都在跑龍套。
明明也曾在鏡頭前走過，卻還是被人忽視。
“這一次的大電影，我們劇組還是很有信心的。”程和玉眨了眨眼，平添了幾分生動，“我們少東家在看完成片後，都說好看的，還說我演技有進步。”
時停君還有些別扭，但這麽多觀眾盯著，而且程和玉態度不卑不亢，只聊電影不涉及個人，實在讓人難以生出惡感來。
他硬著頭皮接話：“所以才來找我連線直播嗎？回應我的挑釁，是覺得我吐槽不出來？”
“應該還是有能吐槽的地方，不會無話可說的。”程和玉語氣誠懇，“我不覺得我們的作品是十全十美的，雖然我們已經盡力去做了，但肯定還有不足的地方。”
他頓了頓，直視時停君，微微鞠躬：“還請多指教了。”
還、還挺客氣的。
時停君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寒暄熱場後，影片正式播放了。
片頭過後，是浩浩蕩蕩的碧綠蓮池。
接天蓮葉無窮碧，蓮姑慢慢悠悠劃槳采蓮，擁擠的蓮葉被迫擠出一條水路，采蓮舟後面水波逶迤粼粼。
像畫一樣。
這是時停君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這個畫面太過寧靜祥和，即使他不想吐槽，只想單純地抒發感慨都舍不得，就怕破壞了氣氛。
在發現小鎮的異常是這個扮作黑發年輕人的老人後，青書生果斷出手。
不管這返老還童神藥是真是假，這已經嚴重影響到百姓的日常生活了。
不想這妖邪實力強勁，青書生一時不察，被他逃脫了。
之後青書生又想再引蛇出洞時，金甲衛包圍了蓮池，帶來宮內年邁帝王的密詔，要求青書生找到神藥進獻。
“陛下以為，神藥不應落入凡人之手，否則江山社稷將遭受劫難……”
黑漆漆的天幕下，金甲衛握著尖槍，冰冷的槍尖指向青書生。
“末將知先生非凡人，不在意凡塵生死。”飾演金甲衛領頭將軍對老皇帝忠心耿耿，在老皇帝病重之時，意識到如果有返老還童藥，老皇帝就能執掌江山萬世不朽。
他定要為陛下獻上返老還童藥。
在過去的劇情裏，青書生同金甲衛多次合作，也曾與金甲衛將軍把酒言歡過，沒想到老友再見，竟是刀劍相向。
那個妖邪老人要除，但是所謂的返老還童藥，不論真假，青書生都不想獻給老皇帝。
沒有人能永垂不朽，即便他是至高無上，富有四海的九五至尊。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陛下也算是英明神武，睿智通達，為何突然陷入迷障？”青書生盡量說服金甲衛將軍，“從來沒有真正的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住嘴！”
金甲衛將軍出劍，劍尖直指青書生喉嚨。
“先生是最不該說出此話的人。”金甲衛將軍知道青書生根本就不是人，話有深意，“這世間既有先生，就有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沒有，從來沒有……”青書生聲音低下去，“就是我也不能。”
雖然他也曾被金甲衛說動過，希望真有藥可以治療蓮姑的癡傻。
就算真的有藥，也不該是這麽詭邪的藥物。
他始終沒有給蓮姑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消逝。
他才是最應該嘆息時間短暫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太陽升起自己就消散了。
他不敢承諾，怕自己永遠無法實現，辜負了好姑娘的一生。
金甲衛將軍無法理解青書生的糾結，他陪伴皇帝走過半生，如今皇帝病重，他迫切希望找到返老還童藥，在他心裏，皇帝就是最英明最應該長生不老的。
有老皇帝在，這江山萬裏永固，成就不朽神朝。
影片有不少閃回的片段，講述青書生這些年和蓮姑的生活。青書生年輕時候的扮演者是程和玉。
時停君註意到，程和玉出場的時候，穿的是淡青色的青衫，而洪來驥出場的時候，穿的是深青色。
電光火舌間，他忽然頓悟為什麽金甲衛將軍如此堅持了。
青書生燃燒生命，外貌變回年輕時想要對抗金甲衛救出蓮姑，沒想到起了反效果，讓金甲衛更加認定返老還童藥一定能救老皇帝。
而青書生因為消耗過多，後面也無法再對抗金甲衛，只能暫時認命，幫忙尋找那個妖邪老人。
等找到返老還童再做打算就是。
大戰過後，青書生依靠獨眼道士的斬妖寶劍，終於將妖邪老人一劍擊殺。
老人死後，現出原形。
原來是一條細細的小黑蛟。
這條黑蛟幻化成人形騙過巨蟒，也用這個招數騙過無數的即將修成妖丹的妖精，這些妖精有了靈智，但是又沒那麽聰明，看到食物就憑借本能一口吞下，給了黑蛟奪去妖丹的機會。
奪去其他妖精的妖丹修煉，再輔以各類天材地寶，這條黑蛟死後吐出來的妖丹，說不定真的能讓人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誰知道這條黑蛟活了多長時間呢？
民間傳說蛇修煉一千年成蟒，蟒修煉一千年成蚺，蚺修煉一千年成蛟，蛟修煉一千年成龍。這條黑蛟頭上已經修出一點尖角，像是即將長出的龍角。
金甲衛將軍收好妖丹，想要送去京城。
“慢著。”青書生叫住金甲衛將軍，“既然是陛下命草民進獻神藥，草民自然要親手把神藥送到陛下手中。”
只要還有一點機會，青書生就不會放棄。
不管這顆妖丹是返老還童藥，還是催命毒藥，他都不能讓老皇帝吃下去，
金甲衛將軍猶豫過後，還是答應了。
這一路護送神藥，他心裏難免有些不踏實，擔心遇到什麽妖魔鬼怪，如果有青書生跟著，也算是一重保障。
“蓮姑，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青書生撫了撫蓮姑的臉頰。
蓮姑被金甲衛威脅的那晚，許久不犯的癡傻病又發作了，這會兒只知道直直地盯著青書生。
她偶爾能想起，眼前人是她很重要的人，但是她又覺得陌生，覺得眼前人好像和她記憶裏的人長得不太一樣。
記憶裏的青書生，明明是淡青色的長衫，溫雅從容，一笑如春風拂過闌檻。
“你……你是誰？”蓮姑呆呆傻傻，下意識發問。
他們站在枇杷樹下，蓮姑手裏還拿著青書生之前為了哄她摘來的蓮花。
手持蓮花的蓮姑眼神清澈，是真的不認識青書生了。
金甲衛將軍見狀，眼神不忍：“先生隨我們進京，屆時請求陛下恩典，賜藥於蓮姑娘吧。”
青書生忍著巨大的悲痛，眼眶通紅：“好，麻煩將軍幫我多美言幾句了。”
“這是自然。”金甲衛將軍一拱手，請青書生上車。
“蓮姑，等我回來。”
青書生戀戀不舍，即將上車時又不放心，跑回屋內看到蓮姑已經躺回床上睡覺，這才走回去。
金甲衛將軍拿出一袋錢來：“先生若是不放心，不妨把這些錢給鄰居，請他們幫忙照顧。”
“不用了。”
青書生將錢袋推回去，聲音輕輕飄飄，仿佛風一吹就散。
馬車在揮鞭聲中起跑，青書生撩起簾子，回望他與蓮姑居住的房屋。
“這就完了嗎？”時停君有些意猶未盡，覺得不該到這裏結束。
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還有的，後面還有。”程和玉說。
時停君看了看進度條，果然沒完，松了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我的童年cp就這麽完了呢。”
只要看過《青書生》的，誰沒磕過蓮姑和青書生的cp呢？那會兒時停君真是恨死攪事的房東了。
在這部最新的網絡大電影裏，房東放下他的執念。在時停君看來，這就和反派落敗差不多，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阻礙了。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一直是《青書生》觀眾的遺憾。
不過那會兒出演電視劇的演員都還年輕，電視劇又是單元模式，讓觀眾以為他們會這樣打打鬧鬧。備註，是劇中角色一直維持年輕的的時候，沒有時光流逝。
現在聚集在直播間的觀眾，大部分還是來看熱鬧的。
拜托，誰要看中老年愛情啊！
畫面短暫的黑暗過後，青書生隨金甲衛將軍來到老皇帝的寢殿中。
六月暑天，寢殿內還燃著熊熊的火爐，如同蒸籠。
層層疊疊的幔帳上映出老皇帝的虛影。
“陛下，”金甲衛將軍跪下，將裝有黑蛟妖丹的紅盒呈上，“臣不辱使命，與青先生聯手制服妖物，取得內丹。請陛下查驗！”
青書生跟著跪下，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紅盒，手心濡濕。
待金甲衛將軍起身妖丹的時候警惕性會降低，青書生將會出手奪過妖丹，將其毀掉。
幔帳內的老皇帝揮了揮手。
金甲衛將軍起身，青書生也跟著探身過去，兩人連過數招，難分勝負。
“將軍！”立在一旁的內侍尖聲喝叫。
金甲衛將軍點點頭，不再與青書生纏鬥，避開他飛身跳到火爐邊，將紅盒丟進去。
青書生楞住。
金甲衛將軍丟完妖丹，和內侍一起朝幔帳內的老皇帝跪下，哽咽落淚。
“這才是真正的成就千古江山，萬世基業。”
朱紅色的宮門在老皇帝虛弱蒼涼的聲音中關閉。
電影最後的畫面，暮色潰敗，淅淅瀝瀝的雨幕落下。
青書生一襲淡青色的長衫走過蓮池上的拱橋。
滿池荷花靜年芳，采蓮舟從蓮葉深處探出一點來，水波響動。
聽到聲音，青書生微微一擡傘，如雪的白發隨風飄飛。
清淺一笑，如春風拂過。
電影到這裏正式結束，開始播放片尾曲。
片尾曲還是當年電視劇《青書生》的片尾曲。
朝露日晞轉瞬逝，回首塵世夢中夢。
若是有緣與君逢，不辭今宵歲月盡。
時停君一直沈默到片尾曲放完。
彈幕早已哭成一片，回憶起童年分析起劇情。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想哭嗚嗚嗚】
【我的蓮姑和青書生，我竟然難得的希望還有下一部，哪怕它是個爛片】
“應該是沒有下一部了。”程和玉回答彈幕，“洪老師說這是最後一部網絡大電影了，以後再也沒法拍了。”
時停君借喝水的動作緩和了一下情緒，總結道：“說實話，其實這部電影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料。”
光是開頭的巨蟒吞人特效，就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很多人以為蟒蛇的外皮是光滑的，其實不然，他們的外表覆有鱗片，多數蛇類是通過鱗片抓緊地面移動。不是所有的蛇鱗都是光滑的，有些是帶有顆粒、粗糙的。
不同部位的鱗片也有區別。
特效裏的巨蟒鱗片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不是素材庫裏覆制粘貼，與其他片子的特效拉開一大截。
程和玉：“謝謝你的認可。”
“咳……”
時停君又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後，而後調出網友的彈幕，若無其事和直播間的觀眾進行討論。
【等一下，這是不是全員狗帶的結局啊，小笨瓜沒看懂嗚嗚嗚只覺得好難受嗚嗚嗚】
【感覺是這樣的，嗚嗚嗚我的童年cp】
【最後毀藥的操作太神了！老皇帝真的不愧是能和主角不相上下的強力配角，我心裏永遠的皇帝top1！】
“老皇帝應該是死了，”時停君分析道，“影片開頭開宮門的時候有咳嗽聲，結束的時候宮門關閉時沒有了。”
【你們大概忘記了，原來飾演老皇帝的演員前幾年就去世了】
看到這條彈幕，時停君一楞：“所以，影片裏的老皇帝才從頭到尾沒有露出身形來。”
因為再也沒有這個演員了。
他忍不住看向程和玉。
“是這樣的，”程和玉垂下眼睫，聲音沈靜，眼底卻還是不經意流出幾分悲傷，“老師去世了，就連最後的那句臺詞，也是從以前的劇裏截出來，再通過技術處理，才會如此清晰地在影片中回放。”
影片最後的畫面，是由程和玉飾演的青書生，以年輕的外貌出現，可是卻是滿頭的白發。
結合之前的背景設定，時停君倒吸一口冷氣，輕聲向還有些迷茫的觀眾解釋：“朝露待日晞，青書生等不到下一個天亮了。”
至於蓮姑，如果能仔細想想，就知道為什麽青書生在離開前拒絕了金甲衛將軍說的請鄰居代為照顧的建議。
早在連線直播前，或者說在知道程和玉的這部網絡大大電影要上映後，時停君就根據青書生的原形，寫了“朝露身，轉瞬逝”的微博。他是真的覺得程和玉就如這朝露一樣，哪怕有《折桂》這部偶然爆火的小短劇，也不過是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沒想到程和玉會予以回覆，還引用了詩句。
時停君是絕不會當面承認自己孤陋寡聞還去查了的。
時停君：“整個故事其實挺俗套的，尤其是返老還童藥，以這個線索串連出整個故事的影視，乃至小說可以說數不勝數，套路基本也是類似。主角要做的就是找到神藥，銷毀神藥。”
但是在《青書生之返老還童藥》中，編劇卻讓一個位於權力頂端，最需要返老還童藥的老皇帝在臨死前下令銷毀神藥。
“別的不說，這個劇本就已經超出了一般的網絡大電影。”時停君給予肯定，“這也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看完一部網絡大電影，改變了我以往對這類影片粗制濫造的印象。”
“謝謝你的肯定，這也是我第一次出演網絡大電影，即使在很多觀眾的眼裏，它和真正的電影有著極大的差距。”
程和玉說完，笑了笑。
時停君又喝水了。
這人怎麽回事啊！
怎麽還帶害羞的啊！
靠！
還有沒有一點大明星的矜持與驕傲啊！
之前不是還偷偷笑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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